冰涼的海水打在腳上,肖遠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退,片刻又往前走了兩步。
就在剛剛,他親手送葬了人魚。
一直以來的希望土崩瓦解,他不得不屈服。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有了這麼悲觀的想法?
可能是他知道由于不知名原因人們再也無法下大海時。
可能是第一條人魚去世,屍體卻下落不明的時候。
可能是他經過一大片的高污染工廠時。
可能是他聽到那些人的秘密談話時。
又或是聽到張臨說的那些話時。
一周前,他們終于研究出了個所以然,人魚的血具有别樣的效果。
他交代了實驗員,不讓他們洩露消息。
他相信,會有一個不用過度傷害人魚的方法。
一周下來,結果并不理想,實驗室也出現了争議。
有的人覺得,既然有了這麼個活生生的解藥為什麼還要苦哈哈的繼續?
最後,消息還是被投資研究所的人聽到,他去找他們的時候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其中還提到了一個肖遠的熟人——張臨,視頻事件的主導者。
肖遠“主動辭職”但條件是要保證人魚的安全。
辭職後,疲憊的他去看了張臨。
張臨是他大學師兄,也是他之前研究所的研究員,以前兩人的關系很好,幾乎是無話不談的程度。
研究所出事後,張臨接二連三“想要殺了領導,一切都是他們的預謀”的言論激怒了肖遠。
兩人多次談話不歡而散,最後張臨不告而别,從兩人的合租屋搬走。
他怎麼都沒想到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是用來威脅,污蔑自己。
監獄裡的張臨除了臉上多了些皺紋沒有很大的變化。
張臨帶來的消息可謂是給了肖遠當頭一棒,他說了自己多年的調查。
原來,實驗室用着實驗室的名号四處搜羅珍稀動物,賣到黑市,甚至是人魚其實都是他們打算轉手的。
一個實驗室,研究其實隻是最表面,其中各種利益關系盤根錯節。
肖遠不想相信,但内心卻覺得他說的或許就是正确的。
這麼多年來,他也見過很多黑暗的事情,他也僅僅能做到不同流合污。
張臨和他相同又不相同,他們對任何事物的看法都很悲觀,但張臨會尋找疏解的出口但是他不會。
據張臨所說,他也是最近才調查明白的,明白後他才開始拍那些視頻,因為在他眼裡現在這樣所有人都不是無辜的。
他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肖遠渾渾噩噩的回到家,幾乎是剛到家就接到了一個壞消息,五雷轟頂。
“人魚死了。”
一時間,肖遠的腦子像是爆炸般,整個屋子都像是在轉。
為了把人魚帶出來他坦然接受了他們的條件——陪着人魚一起消失。
他們或許是害怕肖遠會說出什麼威脅他們的話,給他準備了個屋子,變相軟禁。
肖遠回頭看過去,幾個黑衣人盯着這邊。
正常人可能會害怕,但肖遠卻感覺像是解脫,好像忽然有了勇氣。
他是個悲觀卻又懦弱的人。
看着現在病了的地球,他悲觀的覺得已經到了無藥可醫的地步了。
他覺得自己很割裂,自己的工作在積極的拯救人們,拯救地球,但他心裡卻總是萦繞着挫敗,失落的感覺。
肖遠把人魚放到了另外一個海域,自己找了個離他遠遠的地方。
純潔的人魚不應該和自己這麼肮髒的人死在一處......
肖遠慢慢往前走,水漫過他的大腿,腰,胸膛,脖子,最後整個人消失在海面。
肖遠,一生與海有着不可分割的聯系,出生,事業,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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