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道:“我爹他不可能好好待在家裡。”在青州紅眼病爆發蔓延時,他爹和範仲淹就争着去查看疫情,若不是如此,他們也不會認得曹老。他緩緩說道,“你爹也不會。”
也許會有看着百姓受苦受難而安坐家中的人,也許會有看着百姓瀕死而裹足不前的人,可王安石和司馬光不會那樣。即使後來曾經激烈争執,王雱知道那也定然是君子之争:他們都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對的,隻有走這樣的路對百姓才更好,對方的做法于百姓有害。
王雱在屋裡轉悠了兩圈,對司馬琰說:“我去和王知府告個假。”他本來就不是什麼為國為民的性格,他所在意的東西并不多,父母家人正是其中最不可少的部分。若是在父親涉險、母親妹妹不安的當口自己什麼都不做,那他當這個官還有什麼意思?
司馬琰默契地沒有勸,而是去隔壁找曹老借人,她希望帶一批人和王雱一塊回去。這些人都長期跟在曹老身邊學習,即便沒把曹老的能耐全學走,也學了個五六分,多借幾個合着用也差不多了。
王雱并沒有立刻折返府衙,而是走到桌前刷刷刷地先寫了一篇文章,表示得知京中出事心急如焚,無法坐着等候消息,期望能馬上趕去京城。要在文人之中立足,不管什麼時候都得占住大義,有時是玩忽職守還是至誠至孝全憑一張嘴和一支筆杆子。
王雱揮毫寫完,字迹要比平時淩亂不少,不過他已顧不得那麼多,直接捧着墨迹未幹的“請假稿”去尋王拱辰。
王拱辰正召集範純仁他們開會,聽聞王雱去而複返,立刻叫人請進來一同商議。
王雱上前便是正兒八經地一拜,而後将寫好的文章遞上去,希望王拱辰能立刻給他批假。
範純仁聽王雱想去京城,當即急了:“你去做什麼?添亂嗎?”範純仁雖然經常告王雱的狀,但心裡對這個才華出衆的小師弟一向十分愛惜。若不是非常看好小師弟,他對小師弟的要求哪會那麼嚴格?要他眼睜睜地看着王雱去涉險,範純仁做不到,一力勸阻,“你又不是大夫,根本不通醫術,去了能做什麼?”
王雱道:“能做什麼,就做什麼,即便隻是幫忙跑個腿也好。”
師兄弟兩人說話期間,王拱辰已看完王雱的文章,他也是文采過人的狀元之資,又在仕途蹉跎三十年,早磨練出難動真情的冷硬心腸。可看了王雱的“請假稿”,王拱辰眼睛卻有些濕潤,誰家無父母,誰家不怕子欲養而親不待!烏鴉羔羊猶知報母恩,何況是人?
王拱辰有了決斷:“行,你去吧。”
範純仁還要勸阻,卻被王拱辰擺擺手制止了,默然地将王雱的文章遞給範純仁。
範純仁看完也安靜下來,看着自家小師弟稚氣猶存的臉龐。他們是能攔着王雱,可要是王安石他們真出了什麼事,王雱卻因為他們的阻攔沒能趕到,他們一生都不會安甯。
王雱懇求範純仁:“先莫要告訴老師。”他說的老師自然是範仲淹。
王雱沒等範純仁答應,辭别了他們兩人,馬不停蹄地趕回家與司馬琰會合。一回到家門前,他才看見司馬琰換了一身騎裝,準備不坐馬車與他同騎回京。王雱也沒有勸阻,司馬琰見過的疫病比他隻多不少,更清楚該如何應對。
曹老站在門口望着他們。
王雱上前去與曹老辭行。曹老年紀大了,斷然再經不起急行的辛苦,他拜托曹老在洛陽這邊準備些藥材,到時走水路送開封去,疫情爆發後需要的藥不會少,這件事隻有曹老來辦他才放心。
曹老活了大半輩子,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但像王雱他們這樣一頭往疫區裡紮的人還是見得不多。他沒有勸說,點了點頭,也不送他們了,轉頭進了門,再沒回頭看一眼。
王雱正要與司馬琰出發,一隊醫官也騎馬而來,是研究解剖學的那群年輕人,他們之中來了大半,隻留了一部分人下來維持洛陽退休老幹部的需求。
這種時候,王雱沒有多言,隻認認真真地記下了他們的臉。
一隊臨時組成的醫療小隊浩浩蕩蕩地往開封而去,路上停歇修整時便圍坐在一起商量到時怎麼分工、怎麼做好防禦。他們都已經擁有一身白大褂和口罩,隻是面對未知疫情可能還不夠,自身也得警惕被傳染。
非常時刻,司馬琰也亮出了“玉圭客”的身份參與讨論。
其他人聽司馬琰表明身份,有的是震驚,有的則是一臉“早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不過都是接收過不少新知識的年輕醫療從業者,很快接受了“玉圭客”是女兒身的事實。
對于帶着醫療隊趕往疫區這種事,司馬琰經驗比誰都多,沒走兩天就以超前的見識成為了醫療隊的中心。見王雱自個兒都在一旁執筆記錄,顯見是不在意司馬琰這樣“抛頭露面”的,其他人也漸漸放開了,沒再因為有個女子在場而拘着。
一行人在開封附近的縣城準備歇下時,忽然感覺屋子一陣晃動。王雱心中一驚,拉着司馬琰便往外跑。這時還沒到百姓當真熟睡的時辰,陸陸續續有不少人跑了出來,口中都驚呼:“地龍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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