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自稱自己是從遼東來,入京是賣皮貨的,因為當天入城晚,就住在城東的這家客棧,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
“說真的,那天我聽到了動靜,不過因為太累了沒出門看。”
皮貨商喝了口酒,望着承琪道:“這年頭,死個把人都正常,你們大理寺查出來了又如何?”
承琪道:“每個人都有權活着,憑什麼殺人?”
皮貨商拿着杯子呆呆地望着承琪:“大人,你太理想了。”
“如果沒有理想,做人還有什麼意思?”承琪指着酒瓶子道:“能讓天下人在雪天都有一間屋子,有瓶酒喝,何曾不算是一種理想?”
皮貨商仰脖将酒喝了:“這的确算是理想了,大人,你心懷天下啊。”
承琪微笑着:“當官就該為百姓想。”随即面色一凜,沉聲道:“能否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據皮貨商所說,大概在戌時三刻左右,聽到有人驚叫,似乎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他當時正倒在床上休息,就沒有起身查看。過了一會兒,聽到了是繼碎的腳步聲從他門前跑過,她以為是房客,沒在意。
“你确定是戌時三刻?”
皮貨商點頭道:“确定。我酉時兩刻來店裡的,然後在大堂吃了晚餐,上樓,這時間差不多,睡着前聽到更夫打更的。”
承琪問他:“之後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了嗎?”
皮貨商搖頭,承琪将酒杯在桌上移動:“老闆走動的聲音?”
“沒。”
小年之夜戌時三刻,阿蘭如果真如店小二所說是暗娼,肯定不會臨時找陌生人,一定是熟客。
既然是熟客,客棧老闆應該知道。
客棧老闆的住處在後院裡的廂房,承琪走到後院,目光又落到後門上,從這門出去,可以不用繞路,直接以溝渠。
屍體可能就是從這裡運出去的。
承琪走到門邊,看到門栓插着,俯身湊下去仔細查看,大半天才直起身子,轉身朝廂房走去。
正巧老闆開了門出來,看到承琪一愣:“大人,如何來了?”
承琪問他:“準備去哪?”
“該去做午飯了。”
“老闆這裡用了幾個幫工?”
老闆回答:“我,一個小二,一個廚子。”
“廚子住在這裡嗎?”
老闆搖頭道:“他自個兒有家,完工後就回家了。”
“那天來的女子是吳玉坊裁縫鋪的老闆娘,你可認識?”承琪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老闆,他面色尴尬,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官府明令禁止暗娼,自己的客棧卻為暗娼提供場所,是要蹲大牢和關店的。
但少卿大人能說出女子的身份,肯定知道了她來這裡是做什麼,自己若再隐瞞,恐怕還是要吃苦頭。
于是他将門拉開,對着承琪道:“大人,不妨進屋說。”
客棧老闆口中的阿蘭是冷豔動人的,她每次來,都要同一間房,待兩三個時辰就離開。
有不同的男人前往她的房間,開始客棧老闆不知道她是做什麼的,後來品出其中那味來了,他便悄悄地對阿蘭講:“我們是正經的客棧,你來這裡萬一被人發現,我可是要陪着一起坐牢的。”
阿蘭懂,她沖老闆一笑:“老闆你開個價。”
承琪瞪他:“你開的什麼價?”
老闆連着咳了好幾聲,滿面通紅。
承琪冷冷地道:“居然還敢欺騙本官不認識此人,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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