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女是她的心頭寶,初為人母,她給孩子取名為大寶,可見她對這個孩子的喜愛。
然而當年長女出生前,卻因誤服了一枚毒果子,連續大病了七天七夜,等病愈之後,肚子便飛快的大了起來。
正常人,從懷孕到生産,需得九個半月,将近十個月。但長女尚在胎中時,肚子就已大的像口鍋一樣。第六個月時,腹中胎兒已完全發育成熟,陣痛之後,便早産下來。
村子裡都說,這孩子在胎裡隻待了六個月,準是一個早夭的命格。但實則不然,這孩子雖然身子小,發育慢,五六歲時像旁人家兩三歲的孩子,但這孩子很健康。
也不知是從何時起,董飛雁逐漸意識到,自己這長女天生神力,小小的人兒,但一小拳頭砸下去,就連百來斤的山豬都能被她砸成坨爛泥。
為此,村裡人開始避諱起來,說這孩子是個怪物,沒準是什麼山妖精怪化形而成的。恰好那幾年山裡遭了難,幹旱,洪水,瘟疫,接連不斷,也因此而死了不少人。
有人說,這準是山妖降世礙了天老爺的眼,所以天老爺才在山裡降下這樣的災難。
董飛雁年輕時雖有一身本事,但性子不錯,她待人和氣,在大柳村人緣極佳。
她可能是傻的比較實誠,雖然聽說了那些子虛烏有的謠言,但她卻認為她家寶兒隻是比起别人家的孩子力氣大了點,這也沒啥不好的,反正像他們這種山裡人家也是靠力氣吃飯的,可她卻沒有想到,人心一旦壞起來,便是什麼也擋不住的。
那一年,寶兒剛滿六歲,董飛雁照常上山打獵。
她運氣不錯,獵了一頭兩百來斤的山豬,她心裡盤算着等回頭把這山豬賣了,就買點布料,讓丈夫給孩子做幾件新衣服穿。
哪知當她拖着山豬回到村裡時,卻得知自家長女不見了。
從早上開始就沒見到人影,丈夫幾乎翻遍了整個村子,就連附近幾個相鄰的村子都已找過了,
第328章328:何其無辜
但這孩子卻像人世蒸發了一般。
董飛雁急的滿嘴燎泡,在之後的日子裡她也不上山打獵了,而是一心一意的找人,卻無意中得知,原來她的女兒,她的寶兒,竟然是被人當做災星,被村裡一個老太太偷偷摸摸地抱給人販子賣了。
她當時真的氣瘋了,氣炸了,那無知的老人把她家寶兒當做災星,隻因寶兒個子矮,身體比起同齡人長得慢了些,力氣也大了些,便被村裡視作妖邪,甚至連天災瘟疫的來頭,都被扣在寶兒的頭上。
可她的寶兒,又是何其的無辜?
董飛雁是頭一回恨一個人恨的恨不能殺了對方,但寶兒的爹勸住了她。她若真的把人殺了,準得坐牢。為那樣一個老菜幫子賠上命不值。
她不怕坐牢,但若是沒了自己,丈夫又該如何是好?還有她的寶兒,下落不明,也不知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她心心念念着想把寶兒找回來。
此後十年,董飛雁東奔西走打聽那個人販子的下落,卻輾轉得知,那人販子也不知是招惹了什麼大人物,竟落得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而她的線索便也這般斷了。
十年,人生又能有多少個十年?
從起初的信誓旦旦,逐漸心灰意冷,但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兩年前,寶兒正值十六,母女得以重逢。
她滿心的愧疚憐惜,也有點不敢置信。
當年的寶兒粉雕玉琢,可謂是冰雪聰明。她自小就長得漂亮,可再重逢之後,本是粉白的皮膚變得像煤炭似的,臉上還長滿了麻子。
她曾追問寶兒這些年過得可好,她又是在何處生活等等,但每當提起這個話題時,寶兒總是一副沉默蕭索的怅然模樣。
她吃了幾回閉門羹,久了之後,便也不再多問了。
無論如何,孩子能回來就好。
但不久之後,卻又發生了另外一件事。
那天董飛雁從山上回來,她便打了兩隻山雞,想給寶兒補補身子。但回村時,沒等踏進家門,她就聽見寶兒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怒吼。
她立即沖進了家門,便看見家中丈夫、兒女,皆是身上帶傷。
丈夫傷的最重,扶着牆壁連連咳血,這是内傷。而二女兒和小兒子,則是吓得蹲在牆角抱作一團,那一日也是董飛雁第一次親眼目睹寶兒發狂。
事後,寶兒似乎冷靜了下來,但看見弟妹驚恐畏懼的模樣,她很痛苦,随後一言不發地沖出家門,直至數日後,董飛雁在山上一個石洞裡找到餓的奄奄一息的寶兒。
當時寶兒像傻了一樣,她無力的癱在石洞裡,叫她,她也不回答,失魂落魄,像呆了似的。
此後,在長達一年的時間裡,寶兒的脾氣越發焦躁,她發狂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從起初每半個月一次,變成十天一次,再之後,則是一日之内反複發作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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