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媽媽帶着她去找以前的高中同學,她們都是延市來的,媽媽的同學楊正清在安市讀的大學,畢業後就留校任教,結婚生子都是在大學的家屬院。
文笑晴記憶裡已經跟着去了兩、三次了,每年都是夏天,她們帶着各自的獨生女相約逛街,吃飯。飯後白淑華還會在楊正清家裡睡會午覺,每到這個時候楊薰就會叫文笑晴跟着她去大學校園裡玩捉迷藏,以前幾次文笑晴都是拒絕的,她有點膽小,不太願意和不熟的人出門玩。
那天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太好,還是覺得楊薰為人熱情,她不好意思再拒絕,就跟着去了。兩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子跑跑跳跳的在幾乎無人的大學校園裡玩耍,然後楊薰就帶着她去了一個密布大樹和雜草的連廊。
“這裡都沒人來,都是我們的地盤了。”楊薰解釋道。
文笑晴已經跟着她走的迷糊了,根本不知道這是在校園的哪裡,但見小夥伴玩的開心,她也不在意。
然後很突然的,連廊的另一邊走來了一個在文笑晴看來頭發花白的老爺爺,身上還背着台相機。要知道從小白淑華就喜歡給她拍照,但是家裡都沒買過相機。
老爺爺看着笑的很和藹,沖她們招手,說給她們看他的相機。文笑晴沒動,楊薰走上前,還對着文笑晴招手。
文笑晴在幾步外看着楊薰玩相機,慢慢的她也動心了,手也摸了上去,漸漸的拿着相機的人變成了文笑晴,老爺爺的手越伸越下。
等文笑晴反應過來裙底下有什麼的時候她愣住了,好像被點了穴似的動不了,她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就扔下了相機跳開了幾步遠,那個老爺爺還笑看着她,一點也不在乎被扔在地上的相機。
她看了看身旁的楊薰,楊薰面無表情的站着,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然後文笑晴就跑開了,她不知道方向,亂跑一氣,最終被她找到了門口,身後楊薰也追了上來。
倆人都不跑了,安靜的往回走。文笑晴那時頭腦一片空白,根本沒辦法思考,她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隻想快點找到媽媽。
回屋見到白淑華已經睡起來,和楊正清正在嗑瓜子閑聊,她還是不知道說什麼。白淑華似乎問了什麼,楊薰回了話,她被拉到了白淑華身邊坐下,白淑華用扇子給她扇風,還用毛巾給她抹汗。
直到當晚回到家,她似乎才恢複了聽覺,白淑華說她膽小,跟着楊薰玩捉迷藏就被吓到了,以後要多帶着她出去見見人才行。
當她一個人躺在自己床上時才感覺到後怕,她雖然不知道怎麼定性白天的事情,但她的内心知道那不是一件好事。她已經錯過了說出口的時機,而且就算讓她說她也不确定她真的能說出口。
她的第一反應是當天穿的裙子太漂亮了,那是爸爸去海市出差帶回來給她的,花了上百塊錢,他還被白淑華批評教育了好幾天。然後她又想是不是她打扮的太好看了,那天在楊正清家兩個女孩都被她塗脂抹粉了好一會。
後來她還反省自身是不是最近做了什麼壞事,她一直在自己身上挑毛病。然後有一個瞬間她很想問楊薰是不是故意帶她去那裡的,後來馬上被又被按了下去,她開始不斷的反駁,她們的母親是同學,也是多年的好友,如果楊薰知道怎麼會故意帶自己去。
但她永遠忘不了楊薰當時的眼神,即使多年後她依然沒想起來楊薰和白淑華的對話内容,但她總記得楊薰的眼神,深不見底,好像一點波瀾都沒有。
然後她夏天不再穿裙子了,冬天的長裙裡面最少也要套兩條長褲,白淑華後來多次提議拍照也被她拒絕,但白淑華大概隻是以為她是青春期的小女孩心思,也沒有多問原因。
沒多久楊正清和她男人都被調去了南方教學,文笑晴再也沒跟着去過那所大學,事情慢慢的被她壓在箱底,一點點的淡忘,幾年過去她已經很少回想起那件事,如果不是今晚孔慧慧的連環追問她覺得她真的已經忘記了。
當年十三歲的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完全沒有回擊之力,甚至都不敢回想那個老頭的樣子。但今晚,就在現在她突然想起如果之後那個老頭還繼續的話,會不會有更多的小女孩被他傷害?
她很怕,但她還是不敢說出來,因為她覺得很羞愧,所有的錯她都歸結在她自己的身上。
孔慧慧一夜好眠,睡起來發現還起早了,才六點半,她看着文笑晴的被窩還是一大坨,走過去拍了拍,“起床了!你今天怎麼起晚了?是不是天冷了想偷懶?我理解…”
她看到文笑晴臉上的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在白皙的面孔上特别的明顯,臉上還有些紅痕。
“怎麼了?沒睡好?要不今天請個假,反正明天也周末了。”
“請什麼假?你天天不想着好好上班,想什麼呢?”白淑華進屋了,也看到了文笑晴的黑眼圈和有點蒼白的臉。
“哎喲,這是怎麼了?不會感冒了吧?”白淑華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
“姑,我是說讓笑笑請個假,你看她這樣子。”
“我沒事,就是昨晚做了幾個夢,沒睡好。”文笑晴幾乎一夜未眠,但還是撐着起了身,她在讀書這件事上對自己有種病态的要求,例如幾點幾分出門,幾點幾分到校,幾點幾分開始讀哪門學科。但她也隻是比普通不怎麼讀書的人學的好點,要和真正有天賦的一比那就高下立現了。
白淑華也知道女兒對自身要求嚴格,她摸了沒有發熱也就不阻攔了,“今天路上騎車慢點,看路,知道吧!”
孔慧慧見狀也沒有多嘴,她也不願意幹擾一個有自己主見的人。今早她還打算去和孟雪交易呢,快速的收拾好自己,她拿起相機就準備出門。
“哎,上班還帶什麼相機?你是能的不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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