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尾小木屋旁邊,一道幾乎與樹葉融在一起的身影倒挂在樹枝上,脖子伸得比大鵝還長幾分,掌心還抓着一把瓜子在嗑,可瞧着羊腸小道上的身影,娃娃臉漸漸皺成一條焉巴的苦瓜。
“我咋瞧着這小秀才是想要撬咱們主子的牆角啊,昨日來了,今日又來,這一趟趟的,磐石砌成的牆角怕是都得給他撬沒去啊!”
俞雨吐出兩片瓜子皮,娃娃臉一擡,直勾勾望向上頭的樹冠。
“常言道,夜黑風高日,殺人越貨時,我瞧着今兒個晚上夜色就很不錯,要不我們跟着這小秀才回去,待天色暗下來,直接套上麻布袋揍一頓?”
俞風眼皮一掀,“要揍你自個兒去,别帶上我。”
“你這話啥意思?”俞雨圓溜溜的眼珠子一頓,“最開始可是你說的,蘇姑娘和我們主子最配了,如今我們主子不在,就來這麼一個穿山甲天天撬撬牆角,要是我們就這麼幹看着,等得主子從南疆回來,别說小主子了,便是女主子都要沒了。”
這急哄哄的模樣,看得俞風冷硬的臉龐微微一抽。
“你覺得我們主子的牆角有這麼好撬麼?别說是一個這樣的小秀才,便是再來一千個,一萬個,也遠不及我們主子一根汗毛,也不知道你整日操得哪門子空心!”
俞雨被男人說得一噎,轉而卻又是搖搖頭,“若是一般的小秀才自是沒問題,可這小秀才曾經是蘇姑娘的娃娃親呐,我們主子來這上河村也不過月餘,擺明了是外來的和尚,能抵得過人家青梅竹馬十幾年感情麼?”
俞風眉頭輕皺起,主子離開上河村之前,隻囑咐他們仔細照看着蘇姑娘,對于旁的卻是從未說過,更别提這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娃娃親。
若是蘇姑娘對這小秀才還有意,那他們去揍這小秀才隻怕會适得其反。
若是無意,揍人就更加沒必要。
俞雨見他老神在在地坐在樹枝上,忍不住白他一眼,“算了,你不去我自個兒去,我們主子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碰着一個喜歡的,若是被人搶走,隻怕真的将這光棍打到下輩子去!我們到時候别說抱不到小主子,便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話音未落,人已經翻身下了樹。
俞風看得俊臉一黑,隻得跟着下了樹。
這人瞧着大大咧咧,一旦犟起來,便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他跟過去,不說一塊揍,起碼能拉着一點兒,不讓他直接将人給揍死。
然而,二人剛走出村尾,卻見方才往小院走的蘇婳竟然去而複返。
踩着山路往村中去了。
“蘇姑娘這是去哪兒?”俞雨撓撓頭,突然有些不知道往哪兒走了,他們方才離得有些遠,沒聽清蘇婳和小秀才的對話,隻知道小秀才送東西給蘇婳,蘇婳沒收。
可如今這小秀才前腳走,她後腳又出了門,難不成是二人約着見面?
他想到這,眼珠子一下就瞪大了,“不成不成,咱們得趕緊跟上去,今兒個晚上必須将這小秀才狠狠揍一頓,讓他再沒精力來撬牆角!”
俞風沒再吭聲,隻遠遠落在後頭。
要他來說,像蘇姑娘這般聰慧的女子,除非眼神不好使,不然絕對不可能在他主子這塊珠玉在挂着前,還被這麼個小秀才騙了去。
蘇婳自是不是去找馮子材的。
而是一路從伏虎山山腳繞着村子去了村西頭。
在上河村,除開蘇婳一家住的村尾人煙稀少外,便屬于村西的住戶最冷清了,隻零零星星四五戶,每一戶之間還隔着好一段路程。
待蘇婳走到村西頭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唯有最西邊一處土房子還亮着些許光亮。
這光,并非油燈所燃,而是竈膛裡的柴火氤氲。
土房子幾乎不隔音,蘇婳站在院門口,便能清晰地聽到房子裡傳來的劇烈咳嗽,和男人關切的話音,“娘,您再等會,這雞湯馬上就熬好了,待喝了這熱雞湯,您好好睡上一覺,明兒個起來,便什麼病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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