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沒有聽後面的内容,韋恩想必會回顧自己多年前在曼徹斯特德比裡的那個驚天倒勾,然後再用一些華麗的詞彙把派崔克的那個進球再誇贊一番。
哈利拿起茶杯的時候突然想起,好幾年前,派特也進過一個非常漂亮的倒勾進球。好像是QPR客戰埃弗頓,對的,就是那場雪戰。也是最後時刻,派特倒勾進球扳平比分。那小子當時還脫衣慶祝了,而且裸着上身擁抱了時任俱樂部主帥克裡斯汀-陸。那一整周,英格蘭所有報紙的尾版甚至頭版都是那張他們擁抱的照片。後來他們戀情曝光,那張照片總被媒體們和球迷們拿出來。那是一張著名的照片,直到現在,也充滿各種各樣的聲音。有人調侃,有人批判,有人覺得太羅曼蒂克了。
哈利對那個擁抱沒興趣,他想來想去的是,足球場上總是有相似的畫面,相似的境地,相似的感慨。
但在昨夜之前,現任英格蘭隊長不會想到自己會這麼早在二十九歲的年紀就要面對幾年前韋恩-魯尼所面對過的事實。那就是,至少是,主教練覺得他沒那麼有用了。
排除所有的所有的理性,這是件既讓人感到悲傷又讓人感到憤怒的事情。盡管所有球員都會有這一天。哪怕是現在正值職業巅峰的派崔克-安柏,也會有這一天。隻是作為職業球員,你總是希望,那一天晚一點,再晚一點到來。
哈利的胃口一般,他開始吃水果沙拉。
也許自己多慮了。哈利想着。媒體上不乏為自己說話的人。甚至絕大多數的言論在提到老闆換下自己時都傾向于傑米-卡拉格的觀點。
“菲爾-比斯利是陸在QPR時期信任的前鋒,他上場以後的确展現了鬥志。但我們必須正視的問題是,他在國家隊的進球率并不夠高,這一點,他很難與哈利相比。這一場,他登場後浪費了數個機會。英格蘭赢下了比賽,但扳平比分的進球來自烏拉圭後場難得一見的失誤,而逆轉比分的進球看上去也有很大的偶然性。烏拉圭人一定會覺得比賽結果并不公平。”
哈利得承認,自己在被換下的那一刻的表現有些不理智。扯下隊長袖标的動作可不會對場上隊友的心理起什麼積極作用,尤其考慮到英格蘭當時還落後着;而下場時對主教練的态度似乎也不夠尊重。不過随即,哈利又在心裡為自己辯護。任何人處于他的位置都有可能是那樣的反應。畢竟,那個時刻,他覺得自己不再被信任了,球隊不再需要他了,甚至……他好像成為了球隊的累贅。他坐在闆凳上,某一刻,憤恨地想,是陸剝奪了他為英格蘭戰鬥到最後一刻的權利。
英格蘭最終戲劇性地赢得比賽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哈利的想法。但是,賽後,除了鮑比跟他談了幾句,教練組的其他人,包括克裡斯汀,都未跟他進行這方面的交流。原本哈利還想如果克裡斯汀主動跟他解釋,也許他會道個歉,為自己被換下時的态度。但事情是,克裡斯汀的确像對别的隊友那樣,與他握手擁抱了,可她就跟他說了句,“艱難的比賽,哈利,我真高興我們做到了”——拜托,她在賽後跟烏拉圭前鋒萊昂-費雷拉說的也比跟他說的多。
以至于,賽後隊友們在更衣室裡又唱又跳,WhatsApp群組裡一群蠢蛋胡說八道的時候,哈利的興緻都不高昂。
而昨晚最後,克裡斯汀和菲爾沒有跟大巴一起回阿斯拜爾,他倆是稍後單獨乘車回來的。
哈利放下叉子,拿出了手機。他翻到主教練賽後的那段采訪,又看了一遍。
“……不過菲爾同樣是非常出色的前鋒,他們的類型不同,我會在合适的時候讓合适的人上場。”
合适的時候,讓合适的人上場。
這是什麼意思?
哈利覺得自己内心深處是知道答案的,他隻是不願意面對那個答案。這是她為什麼不解釋,她不希望自己誤會。那他到底該“感謝”她的誠實,沒有把自己當一個好操控的毛頭小子對待;還是該痛斥她對自己的不尊重?!
“早安,哈利。我還以為我是最早的。”
一口标準口音的年輕男聲打斷了哈利-凱恩的思緒。哈利鎖了手機屏幕,朝聲音的主人看了過去,也點頭打招呼,“早,本。”他接着道,“六點半就醒了,餓的,我有什麼辦法?你怎麼也這麼早?你昨天可比我疲憊。”
“我跟你一樣。我昨晚睡前想找點吃的,但實在太困了,七點鐘,被餓醒。”本傑明走到了哈利的桌前,他的臉上是得體的笑容,他又用目光示意哈利的盤子,“你吃的不多。”
哈利聳動着一邊肩頭,“是的,我打算再回去睡會兒,吃多了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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