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傍晚,馄饨攤裡的人逐漸多了起來。榮廷占了張桌,江小滿要了兩碗小馄饨。不一會老闆便上了兩碗剛起鍋的小馄饨,那小馄饨個頭雖小,卻是個個皮薄餡多,餡是芹菜鮮肉,浸在豬骨熬成的湯裡,湯裡又加了紫菜與蔥花,還有一點蝦皮,香氣撲鼻,吃起來格外的鮮。
外頭下着雪,在簡易的木棚裡吃上一碗熱氣騰騰的小馄饨格外過瘾,江小滿兩三下就吃了大半碗,吃得臉頰泛紅。
江小滿吃了一半,擡頭見榮廷卻隻喝了點湯,十顆小馄饨一顆沒少。他問道:“不合口味麼?”
榮廷搖頭,他不禁緊張,試探道:“如果不合胃口,我幫你吃了,一會我們再去酒樓吃。”
榮廷還是搖頭,笑道:“我是在等你。”
江小滿不解:“等我什麼?”
“等你吃完了,我再吃給你看,饞你。”
“你能别這麼無聊麼!”江小滿無語,見榮廷自顧自地笑起來,像個傻子,又覺得這人好像越活越回去了,以前明明那麼高冷的一個人!
榮廷最後還是吃了起來。太陽下山了,這馄饨攤的生意不錯,眨眼攤裡的座位都坐滿了,就連他們那桌都多了兩人。江小滿怕榮廷不習慣與陌生人吃飯,榮廷卻不甚在意,隻是認真吃着。
用馄饨填了肚子後,總覺得還有些不夠。兩人便又上街去吃羊肉串。
賣羊肉串的是個胡人,羊肉串上灑滿了孜然,香歸香,氣味卻也大。兩人擠在人群中吃了,江小滿吃着肉串,視線卻總放在榮廷身上。
“幹什麼老看我?”榮廷發覺江小滿又在看他,“又饞了?我再給你買幾串?”
“不是,我就是怕你不習慣。”
“有什麼好不習慣?”
“因為你是……”
身邊還有人,江小滿沒把話說完,但榮廷明白他的意思。
“你怕孤過慣了宮廷生活,過不慣百姓的生活。”
吃完羊肉串,兩人又來到了河邊,并肩沿着河岸走。
榮廷問:“你呢?仙人過不慣百姓的生活麼?”
“我怎麼會過不慣?”江小滿答,“我本來就是個市井小民,這才是我該過的日子。”
“我也一樣。我娘是個平民,一半的我便是個平民,過着百姓的日子理所當然。而另一半的我是個太子,皇族治理百姓,卻看不上百姓的日子,那又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治理的天下人民安居樂業?”
榮廷停下腳步,身後是遠處市集的點點燈火。他看着江小滿,問道:“倘若我有朝一日放棄皇位,放棄太子的身份,你還願意同我一起麼?”
榮廷的表情平靜,江小滿卻感覺到他有些緊張。江小滿點頭道:“我不是說了嗎?都依你,你去哪,我就去哪;你過什麼日子,我就過什麼日子。”
榮廷這才笑了起來,說道:“這話我記下了,以後你可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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