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拿到結業證書,學校給我一份電報,是軍長親自口述發來的,說第五軍在密支那失利,從野人山撤退回國,200師已經中斷聯系好多天了,嚴令我三日内務必率隊進山迎接,掩護友軍回國。
電報裡的語氣很急促,是不容置疑的。第五軍軍長杜聿明和我們軍長是多年好友,黃埔同學。此時日軍發起了第四次長沙會戰,第八軍主力無暇抽身,而我們團是距離緬甸最近的,救援任務自然就落在了我們頭上。
我借用學校的電報給團裡下令,抽調一千名精壯士兵,雇傭當地向導,籌備物資,準備進山救援友軍。
我找到學校主任,同時也是雲南省主席龍雲,向他借了一輛軍用吉普車和一個司機,晝夜兼程,翻山越嶺,一天半的時間就趕到龍陵。
常先生在清點物資,都是一些藥品和食物,還雇傭了一支騾馬隊馱運物資,三個經常進山采藥的當地百姓給我們當向導。
向導說,野人山裡山高林密,人迹罕至,灌木叢旺盛,沒有現成的路可走,隻能邊開路邊走,現在缺少的是開山刀,最好兩人一把,那就需要五百把。
常先生說,已經讓鎮上的所有鐵匠幫我們打造開山刀了,可惜現在鐵太緊張。
我咬牙說:管不了那麼多了,就算是把刺刀給融了,也要打出開山刀來,一刻也不能耽誤。
向導聽後勸說道:刺刀還要用來打鬼子,我們去幫你們想辦法找鐵。
他們說的辦法就是讓寶山當地老百姓捐鐵,當地老鄉得知之後,相當熱情地配合,拿出家裡的鋤頭,門釘,剪刀,甚至棺材釘,送到鎮上的鐵匠鋪,熔煉成鐵水,倒模,鍛打,就連隔壁鎮的幾家鐵匠鋪也參與進來,一夜沒閑着,早上就把還滾熱的開山刀送到了我們手上。
這次輕裝簡行,隻帶了步槍和輕機槍,以及電台,重機槍和戰防炮都留下,騾馬馱着藥品和軍糧,由于是山地負重行軍,隻能讓成年兵參與進來,娃娃兵留守。
天一亮就從寶山邊境處鑽進了野人山。沿着第五軍最有可能選擇的路線搜索前進。
野人山作為熱帶雨林,濕熱異常,樹木遮天蔽日,成天看不到太陽,雨水稠密,身上始終是濕漉漉的。
向導說的沒錯,這野人山真是山如其名,别說野人了,野猴子都見不到,沒有道路,隻有漫山遍野的灌木叢,比人還高,荊棘遍地,寸步難行。
大家輪流揮動開山刀,砍斷路上的荊棘和灌木叢,給後面的部隊開出一條路來。
效率低地要命,這樣下去,一天連十裡山路也走不了,可别無他法,也隻能如此。
向導在山裡的生活經驗豐富,他讓我們采集一種味道刺鼻的野草搓出汁液來抹在身上防蚊蟲叮咬,效果是不錯,就是時間長了,身上會起小紅點。
他們教我們找一種像藤蔓一樣的空心植物,從空心處可以收集水來飲用。地面上的水潭是不少,但是絕對不能喝,裡面都是各種寄生蟲,人隻要喝了,準拉肚子,甚至可以要命。
最要命的是那種螞蝗,它們趴在樹上,身體一弓就能跳到人身上,瘋狂吸血,剛開始你還沒知覺,等感覺到疼了,那螞蝗已經吸飽了,胖得像一個鴿子蛋,還死死叮在皮上拽不下來,隻能使勁拍才行,或者撒點鹽在上面,它就會下來了,鹽可是金貴東西,不能浪費,還是忍痛拍打吧。
所以一路走,一路拍,聲音此起彼伏,晚上天黑之後,山上更是沒有一絲亮光,好在我們準備充分,打着火把繼續開路,晝夜不停。
行軍速度很慢,就算在後面睡一覺醒來,快跑幾步也能追上前面的隊伍,前提是不能被山裡的螞蝗把血吸幹了。
一路走,一路收集枯樹枝,留着生火做飯,我們故意每隔一段路就要點起一堆火,讓濃煙升空,給山裡的兄弟們指引方向,希望他們可以看到吧。
除此之外,我們還在沿途設置路标,在大樹上砍出箭頭,用盡一切辦法留下記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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