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蘩沚熱疹反反複複不見好,安仁堂有個郎中,平日并不固定坐診,常去山裡尋藥,見不見得着全憑運氣。但醫術不錯,尤善兒科。這日得知王大夫坐診,趕忙帶蘩姐兒過去。
這日正是休學,三人商量着從燕洲湧坐船往魏王城外别業去。章節南和章蔓清原有些猶豫,章蔓清已七歲,按理說男女不同席。上次在清灣鎮是魏王不告而至,他們肯定不能把妹妹丢下。可這次……
還是郭清做了決定,他們三人一起讀書一起休學,今日白氏又不在府裡,怎麼能丢下章蔓清一人,何況魏王來章府時候也是論的親戚,章蔓清過去也無不可。郭清先遣了小厮去報,得了答複,三人才從章府出了後門。郭清叫上次賣瓜果的船娘撐艇跟着,說那一船瓜果算是他們三人送表哥的。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一行人從緊靠荷花池的西門進了府。雲山帶着衆人去池子另一邊的水榭裡見王爺,山色留下與船娘交割。
水榭離兩棵小葉榕不遠,樹蔭正遮在水榭頂上,一進去立時清涼許多。章蔓清進去才發現,水榭外面看着是圓形,裡面一圈做成了六菱形的長凳,長凳上方的窗全部敞開,通風透氣,鄭以馳和陳予望一人占了一條長凳,坐在一進門右手邊。
衆人見了禮,各自尋地方坐了。章蔓清今日隻帶了李嬷嬷和春棠。上次看龍舟章蔓清就發現,魏王身邊似是極少見着丫鬟。夏荷年紀稍大,這樣全是少年公子的場合,夏荷有些不便,就沒跟過來。
水榭的長凳有些高,章蔓清上不去,正不知怎麼辦,爬是能爬上去的,可姿勢實在難看。上次龍舟回去,夏荷自己跟李嬷嬷說了,自去領罰。章蔓清也被李嬷嬷訓了這些日子,今日李嬷嬷就站在水榭外,知道爬肯定不能爬。
正尋思着是不是開口要個小杌子,陳予望将他的矮幾拿了過來,還說:“小小丫頭還要自己坐一面。”
章蔓清非常不自在,大庭廣衆被人當小娃,心理年齡老大的她實在接受不了。大哥和郭清相處了這些日子,知道她不願被當孩童,而且機靈聰慧也時常讓他們忘記她才六歲多。可陳予望又不知道。
鄭以馳曉有興緻地看她臉拉得老長,想着她若是哇一聲哭出來,他便搶先奪門而逃。畢竟,這小娃的哭喊可是殺傷力巨大。
章蔓清剛一擡頭看到鄭以馳興趣盎然的眼睛,心裡更氣,跪在長椅上去看窗外。這時候郭清道:“表哥這裡好躲陰涼,地上竟鋪了琉璃瓦做裝飾。”
章蔓清一聽,想看,卻又憋着氣不想回頭,繼續盯着窗外。發現六面窗外,因花草樹木的安排,景色各不相同。她這面,既看得到池裡荷花,又看得到岸邊九重葛,層層疊疊鋪延開去。
鄭以馳見章蔓清沒有發作,甚是無趣,扭頭細聽郭清和陳予望說話。
“……哪兒能躲懶呢,前幾日還與王爺去了市舶司。”
“市舶司也不能真讓你幹活。”
“那是,咱們是領了官家的旨意來的,皇命呢,哪兒能聽他們的。”陳予望一臉得意,又拿扇子搖了搖。
“那那些賬冊你不用看了吧?”郭清瞧不得他那樣兒,故意刺他一句。
“賬冊?賬冊麼,賬冊還是得看的,唉,你不知道,我看見賬冊就頭大。”
陳予望收起扇子敲了敲腦袋,苦惱不已地跟郭清絮絮叨叨訴苦。郭清也是十分真誠地分享他是如何逃避背書,如何不想領差事,家裡又是如何逼他,直說得陳予望視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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