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的佳肴美馔擺得滿滿當當,長青暢意掏出腰囊,也不思想便全交付給佩娘。
“這幾日勞你照顧一二。我這兩師弟,沒什麼見識,你可别怪。”一壁狼吞虎咽,一壁将抓妖所得的酬金都給了佩娘。
索性吃的喝的都由她打點。她是解語閣的東人,開門做生意總不能虧本,哪怕他們多年交情不淺。
“你倒是學着用錢使喚人了!”佩娘最是讨厭王公侯爺的頤指氣使,以為有幾個錢就了不得,支使人這樣那樣。長青于她有救命恩情,一點酒水怎麼還需見外地花銷銀子。
十年前,她适才逃出紫月妖界,在人間遭遇了道士追捕,若非長青出手解救,怕她早就死于非命。
佩娘,原名九佩,是一隻真真切切的妖物。隻是不好食人。因躲避妖姥爺的指婚,隻身逃出了妖界,在人間蹉跎十載。
這會子,妖姥爺派出尋她的人已找到香州。若長青再不來怕是無緣相别。
“對了,我給你介紹一個人,是我的……”九佩垂手沉吟,末了緩緩道來:“是我的姐姐,九思。”
“九思姐姐,你出來罷”。語畢,琴聲戛然而止,丹青曲屏後步出一位流風回雪的美人。
矮木墩子再次驚掉了下巴。這大神仙姐姐美得簡直驚天地泣鬼神,白玉為骨芙蓉面,回眸凝眄花閉月。玉色裙裳下真是步步娉婷生蓮。
長青慌忙起來叙禮。
落座後又與九佩私下交頭接耳:“她當真是你姐姐?”
妖界按理沒那麼多情誼倫常,看合了眼便是姐妹兄弟一家親。特别是同族同脈的,比如大家都是蛇妖,往前扒拉幾輩,莫不過同一個山頭的親戚。
當然九佩是隻狐,看來九思也是狐狸了。
“是,我的親……姐姐。”佯嗔薄怒,九佩見長青端詳着九思,臉上泛起不悅。
九思甚解風情地端起酒杯,側身媚眼遞送一個秋波:“有勞道長當年解救舍妹,聊以薄酒緻謝意,改日當登門造訪仙府。”
這次她是要将九佩帶回妖界去的,聽聞這道人救過九佩。隻是聞起他身上的靈氣并不深重,道法未必精深。
再四仔細嗅聞,這道人身上竟有女子氣息。若有似無,一時也拿捏不準,許是他過于親近女色。那更不好,九佩心系之人豈能沉淪女色?
原來九思妖法卓絕,不但聞得出對手靈息幾何,更是連性别僞裝都聞的出來。但此刻他還不确定,對方藏得不可謂不深。
狐都是天生的探子。故此,妖王将狐族密布三界作耳目。有藏在王族後宮的,有化作順目道童的,當然還有煙花地的絕色風流人物。
九佩與長青向來臭味相投,不事修行,彼此都不曉得對方底細,囫囵做了十載密友。
長青滿飲一杯,複又回敬九思:“陋室不敢勞尊駕造訪,若有緣當再聚明月之下。”
無垢山設有法障,妖族是進不來的。兩廂歡飲時,九思為試探長青性情,頻頻遞送秋波,真真是媚眼如勾,氣得九佩咬牙切齒痛心疾首。
自己哥哥一定是瘋了。裝成女人便罷了,還一上來就勾搭她心上人。他倒是一身好手段,将長青灌得一肚子迷魂湯,找不着南和北。
眼見着兩人已兄妹相稱,攜手搭肩起來,長青贊他琴技賽過洪崖先生,九思道他術法堪比梵天神将。兩人旁若無人又毫無章法地互吹互擂。
還要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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