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從習題裡抽出身來,恍惚之間仿佛回到了初三在家的書桌前,我強忍着困意寫題,第二天習題上寫解答過程的空白處,赫然寫着你的名字,被同桌嘲笑了很久。
偶爾下午吃完飯經過操場,看到特别努力練習跑步的初中生,想到體考測跑步那天,我像是做禮拜的教徒一般一直在心裡默念你的名字,一點點平靜下來。
偶爾也就,不怎麼想起你了。
到這裡,故事差不多結束了。
關于你的記憶,越近反而越蒼白,我再也找不到當初喜歡你時那樣一個熱情的我,也真切地感受到了僅剩不多的熱情被摧毀時的無力感。想到張愛玲的一句話:“愛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裡,然後開出一朵花。”
或許是這樣的。我以為這場告别會很漫長,關于你我總有太多可以書寫,真正落到筆端時,也不過幾頁紙的長度。
關于你的記憶啊,我卻隻看到了我自己。是那個坐在電腦前看着屏幕傻笑的女孩,是那個知道你在附近心情立刻明朗起來的女孩,是那個走在你身邊惴惴不安的女孩。我想要擁抱她,在這場冗長而黯淡的青春裡,她用彩筆添上一抹色彩,像是屹立在狂風暴雨中的彩虹,也像驟雨初晴後的藍天。
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想要擁抱那個女孩,然後看着她慢慢離開。
那個女孩帶着所有有關于你的記憶,如當年一般莽撞地向前沖,但這一次我不再跟着她了,她或許更好,或許更壞,或許還沉浸在自己築造的城堡裡做夢,卻都和我沒關系了。
今年秋天的影子還沒有捕捉到,已經立冬了。但學校裡的梧桐仍結滿着金黃的葉片,我從小小的窗口望去,是一樹金黃,像陽光,也像室友臉上綻放的明亮的笑容。
我恍然大悟,原來一直追尋着的,是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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