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世,白祭名為邵慕白,雲起名為段無迹。這名字起得不錯,是命格星君特意寫上去的。因為他曾偷吃了白祭兩壇冰玉白,這倆名字,就當他法外留情,贖兩分罪過。名字雖可做主,命格卻是天帝說了算的。那一世,對無迹百般呵護的白祭一反往常,成了個無情愚蠢的貨色,直到臨死之前,他才恍然明白,他愛的,顧惜的,并且辜負了的,究竟是誰。但去人間體會了一段艱辛百态的真情,他不悔。那些辛酸流淚的苦,亦加深了他的愛。情雖苦,千萬人往矣。好在,後來有個叫“苌夕”的狼妖挑了天規,讓天帝心甘情願改了天條。他們往後可以坦然相處,再無顧慮。更好在,他穿過前世鏡,颠換了人生,重來了一回。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前世的人生,除了深負愧疚的他自己。一世天上,兩世人間。隻有他知道。在這長達千年的記憶中,他逐段逐段地撿起,一丁一點放入心頭。他瞧見,那個他在心尖放了幾百年的人,吃醉了坐在銀花樹下,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他瞧見,皎潔月光之下,那人敲開他的門,說:“你就叫‘慕白’,剛好我喜歡你,‘慕’還有喜歡的意思,兩全其美。”他瞧見,漫漫晚霞中,身後的天兵身披重甲烏泱泱蓋了半邊天,那人卻無比貪戀地望着夕陽,說:“看完再走。”那個披着素淨衣裳的人,曾在他胸口插了一把刀,說“邵慕白,你沒有良心”。也曾在燭光熹微裡抱着他埋怨“你嘴上說着愛我,卻從來不吻我”。還在蓬萊仙島外的一塊浮石上深深望着他,說,“你就是我的神”。這個讓他忘不了,放不下,從第一眼就注定要糾纏他一輩子的人,将他的魂魄寄在仙樹之上,守了他一千年。好在,如今能見面了。所有記憶恢複之日,便是他蘇醒之時。力氣逐漸入體,四肢也漸漸有了質感,不再輕飄飄的,仿佛一陣風都能吹散。天外那棵浮石上歪歪倒倒幾近死亡的樹,今年突然長葉子了,樹幹也變得粗壯,讓段無迹能安心靠上去,不用擔心它被自己壓斷。那日,一陣清風拂過,曲折的樹枝漸漸收攏,變成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緊接着,樹幹由彎變直,由粗變細,一群仙鶴飛過之後,在它周圍吹來了幾層白雲。待雲霧散去,原本的樹已經不見了,巴掌大的浮石上,突然多了一個人。他坐在那棵樹原來的位置,似乎是取而代之了。若這場景被人看了去,免不了要驚恐失色。但始終靠在他膝上午睡的人,卻絲毫沒有感覺。邵慕白垂眸,看到他被柔軟的青絲覆蓋的頭頂,一時感慨萬千。他困在樹裡一千年,每年每日段無迹都陪在他跟前,近在咫尺,他卻觸摸不到。如今,他的無迹就枕在他膝上,如一千多年前在夕陽下一樣,沒有擁抱,沒有親吻,隻是簡單地靠在一起,便仿佛得到永生一般。浮石上的紋路宛如年輪,仿佛用刀刻上去的一般,清晰無比。空氣中偶爾傳來兩聲仙鶴的鳴叫,被薄雲層層過濾下來,便也有些朦胧,如夢裡出現的一般。他堪堪擡手,感覺清風刮過指縫的細微的力道,這螞蟻爬過似的輕微的觸感,竟讓他紅了眼眶。他确定這是真的,才顫抖着手,輕輕放在段無迹頭頂。細軟如蠶絲,這感覺跟從前一模一樣。段無迹睡覺一向比較淺,頭上傳來壓迫感的那一下,他便從夢中醒了過來。很奇怪,這是一個人的手,更奇怪的是,他折回天界一千年了,居然有人敢用手摸他的頭。于是他擡頭,望向這手的主人。眼神刹那間相撞。斧鑿的臉,墨染的眸——是他思慕了一千年的人!接上對方的眼神,邵慕白展顔一笑,道:“無迹,你的慕白回來了。”——如果這次真有什麼萬一,我做你的大俠,你做我的小魔頭,如何?——你,永遠是我心裡的神。蓬萊島的紅葉李開了花,前後三千聚在一處,宛若紅霞灼灼。如今東風一過,花瓣紛飛,像極了高原藍湖上成群遷徙的紅鳥。陽光在花瓣之間的縫隙漏下,化成萬千個小小的光斑在他們身上遊走。流光簌簌,落英紛紛,這是他們天上的初見,亦是人間的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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