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說完,手就沒有放開,一直拉着她往前走,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緊握在她的手腕上方那裡。堅定的力道從他掌心指間中傳來,不算清晰的視線中,前頭那人挺拔的背影寫滿了安全感。心裡的惶恐不安漸漸歸于實地。上樓,範饒饒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走廊那裡,看到車厘子時立即走了過來,擔憂責備:&ldo;你來幹什麼?完全是添亂,叫你好好待在家裡準備明天考試!&rdo;&ldo;哎,别罵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當然放心不下。&rdo;方媛在一旁勸道,車厘子方才逼退的淚水又有上湧的趨勢。夏志早在看到範饒饒的時候就松開了手,此刻見她低頭抹眼淚又忍不住拿出紙巾幫她擦着。&ldo;現在也不能進去探視,唉…&rdo;範饒饒帶着幾人走到了病房外面,隔着玻璃,能看到躺在床上插滿儀器的車嘉俊。往日生機勃勃的臉此刻蒼白憔悴,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雙眼緊閉,頭上還纏着一圈白色紗布。車厘子徹底失控大哭。就連範饒饒也忍不住在一旁抹眼淚。&ldo;媽…&rdo;車厘子哽咽叫道:&ldo;我要和你一起等着爸爸醒過來。&rdo;&ldo;不行!&rdo;範饒饒頓時睜大了眼睛,滿臉的怒其不争。&ldo;你在這裡也是于事無補,好好睡一覺明天盡全力完成考試,才是最讓我欣慰的。&rdo;車厘子邊哭邊搖頭,神色已經恍惚。隻是站在那裡誰也拖不走,就趴在玻璃上盯着車嘉俊無聲流淚。幾位大人束手無策,範饒饒急得不行,經過幾番折騰,現在已經接近十一點了,再不回去明天恐怕一點精神都沒有。最後還是夏志上前,低頭望着她認真問道:&ldo;你真的不回去嗎?&rdo;車厘子一個勁搖頭,也不看他,執着的盯着病房,仿佛這樣車嘉俊就可以醒過來一般。&ldo;好,那我在這裡陪你。&rdo;夏志靜靜的說,和她并肩站着,車厘子聞言終于有了反應,慢慢地擡頭看他。&ldo;不行,你要回去睡覺,明天還要考試。&rdo;她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帶着濃濃的鼻音,夏志站在那裡看着她一動不動。&ldo;你走啊…&rdo;車厘子見狀伸手去推他,夏志後退了兩步,依舊執拗的站在那裡。兩人僵持不下,車厘子垂着頭,死死盯着腳尖,許久,她低低的聲音方才響起。&ldo;我回去睡覺。&rdo;&ldo;夏志,你不能被我影響了。&rdo;&ldo;你和我不一樣,你成績這麼好,你還要拿第一的。&rdo;後頭幾人頓時松了一大口氣,夏志頓了頓,上前揉了揉她的頭,輕聲道。&ldo;我們都一樣。&rdo;再次看了躺病床上的人幾眼,車厘子轉身,有力抱了抱範饒饒,然後跟着方媛他們回去了。一回到家,方媛就洗了熱毛巾來給她擦臉,車厘子低聲道謝之後自己接了過來。奔波了半天,終于再次回到了房間,方媛還特意端了杯熱牛奶進來,坐在床邊看着她喝完方才出去。車厘子掀開被子躺了下來,望着頭頂天花闆,腦中卻像是有無數個小人在打架。一閉上眼,都是車嘉俊那張蒼白的臉。門邊再次傳來了響動,車厘子睜開眼睛,看到夏志走了過來。床頭燈被啪的一聲打開,柔和又不刺眼的光線亮起,他站在床邊,靜靜的看着她。&ldo;你幹什麼呀?&rdo;過了一會,車厘子忍不住出聲,聲線還是無比厚重,帶着濃濃鼻音。夏志在床邊坐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ldo;不幹嘛。&rdo;&ldo;那你還不去睡…&rdo;&ldo;就去了。&rdo;&ldo;晚安。&rdo;他俯身過來,在她額頭落下了一個輕吻。那抹溫熱消失時,頭頂燈光被熄滅。夏志起身,出去輕輕帶上了門。第二天考試,期間車厘子不知道走了多少次神,每次反應過來,都想打自己兩巴掌。在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态中,終于結束了這場意為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試。十二年寒窗苦讀,無數個做題複習的日日夜夜,就這樣在短暫的兩天裡,畫上了句号。車厘子此刻的心情可以說是糟透了,一考完試就往醫院裡趕,中途接到了範饒饒的電話,被告知車嘉俊已經醒了過來。公交車上,人們就看着那個坐在窗邊的女孩,一會哭,一會笑,最後抱着手機如同珍寶。雖然知道情況不太樂觀,估完分之後,車厘子的心還是跌倒了谷底。等待變得尤為漫長,縱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在那天到臨時,依舊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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