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
獎杯;
舞台;
激動人心的音樂,山呼海嘯般的呐喊。
夏末置身于偌大場館的中央,卻覺得四周很寂靜,寂靜到落針可聞。
在他斜對面十數米處的座位,乾君正坐其上。
他們遙遙相望。
乾君向他投來一個眼神,被攝像機所捕捉到,場下立刻湧起比剛剛還要響亮十倍的歡呼。
一邊是整個英雄聯盟史上最耀眼的存在,攜萬鈞之勢重回巅峰的昔日王者;一邊是大齡出道,一年時間包攬所有賽事獎項,至今未嘗一敗的新王。
在旁觀者看來,無論這場比賽結果如何,都注定成就傳說。
夏末的心中卻沒有半點成為傳說或傳說養料的覺悟,他移動鼠标,在一個個熟悉的英雄頭像之間略過,腦海中萦繞着那天與付雪梨的對話。
她說的沒錯,“既視感”是上天賜予他的能力,并沒有配不配得上一說。給他的,他就該受着,然後憑借現有的一切努力走到更遠的地方。
至于結局是鑄就傳說還是燃盡隕落,都與此刻無關。
指針緩緩停下,落在那個代表着“最初”的英雄頭像上。
在這最後的時刻。
不知怎的,他忽然回想起幾年前看過的《射雕英雄傳》中的一段劇情,還是電視劇版,新版。
劇中,“傻小子”郭靖在黃蓉的幫助下拜師洪七公,洪七公答應傳授郭靖《降龍十八掌》,那是世間第一的掌法。
可郭靖天賦實在普通,學了幾天還卡在第一式,洪七公在旁邊看得直搖頭。
最後洪七公把郭靖喊過來,問他:“小子,你說《降龍十八掌》第一式叫什麼?”
郭靖:“這我知道,叫亢龍有悔。”
“那我再問你,亢龍有悔這四個字裡,哪一個字最重要?”
“是亢字嗎?”郭靖頂着一張傻白甜的臉。
“不對。”
“那是龍?”郭靖猶猶豫豫,再度試探。
“還是不對。”
“那難道是有嗎?”
“不對不對,都不對!”洪七公恨鐵不成鋼,“是悔啊!你個傻小子!亢龍有悔亢龍有悔,關鍵全在一個‘悔’字上面,這個悔不是遺憾,也不是後悔。而是告訴你學武和做人的道理。
“你想想,何謂亢龍?亢龍就是說一條神龍飛得老高,張牙舞爪,這時它的威勢已經到達了極點,威猛至極,厲害至極,也神氣至極,可這也就意味着它從此以後隻能退,不能進了。
“所以,能把力全發出去不叫厲害,能發還能收才叫厲害,打出去的力若有十分,留在身上的就要有二十分,這才叫亢龍有悔。這也是為什麼亢龍有悔是《降龍十八掌》的第一式,你隻有學會了這第一式,才能領悟這套掌法的精髓。
“亢龍有悔,關鍵在‘悔’呵。”
……
嗡鳴聲在耳邊響起;
夏末閉上雙眼。
沒錯,既然“既視感”獨屬于他,他自可以任意取用,根本不必糾結懷疑,庸人自擾。
那麼同樣的,既然這能力屬于他——他也可以選擇不用。
當他的眼睛再度張開,刻在視線之中一年之久的數字暫時剝落,世界恢複了本來的樣子。
他按下鼠标左鍵。
隔音室外響起主解說蘇酒月平靜而遙遠的聲音,如空谷回響。
“他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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