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紅文看到豬八戒,一時間渾身冰涼,腦子好像遭了重擊,思維都停滞了。他下意識朝後退去,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從屋頂滾落。
豬八戒坐在屋頂上,将九齒釘耙搭在肩上,咧嘴笑了笑,靜靜地看着唐紅文。
唐紅文大腦宕機了十幾秒,才漸漸回複運轉,他小心翼翼地望着豬八戒:“豬師傅,你不好好養胎,到屋頂幹什麼,這裡風怪大的。”
豬八戒撫摸着自己的肚皮,月光下,它圓滾的肚子還在微微起伏。“真是不走運,俺老豬一世英名,竟要落得腸穿肚爛的下場嗎?”豬八戒喃喃自語。
唐紅文連忙安慰:“我覺得找個手輕的接生婆,應該沒問題……”
豬八戒一雙眼骨碌碌,看着唐紅文,他撓撓頭,也扯不下去了。男身生産,怎麼說都很胡鬧,原著中豬八戒喝了落胎泉水,上吐下瀉去了胎氣,可在這個西遊世界裡,落胎泉已經沒水,豬八戒真的要喜當爹了。
想到落胎泉,好像有什麼記憶在唐紅文腦中翻了一下,他揉着腦袋,感覺自己遺忘了什麼。
“你果真是大唐人嗎?”豬八戒問。
見豬八戒似乎沒有惡意,唐紅文壯着膽子,和它坐到了一起。他撓撓頭:“果不果真的,我應該也算是唐人吧?”
豬八戒仰頭看着天空:“你如果有命離開,回返大唐時,能路過高老莊的話,替我給翠蘭問聲好,告訴她,俺老豬在院中大樹下埋了些金銀。”
說完,豬八戒又自嘲一笑:“算了,問好就不必了。”
唐紅文眨着眼,有些不可置信,他竟在一頭豬妖的身上,感到了深深的惆怅與悲傷。
“什麼叫我能活着離開,不是你一直想要殺我嗎?”唐紅文問道。
豬八戒笑了兩聲,猛然揮舞起釘耙,朝唐紅文砸下。唐紅文完全反應不過來,釘耙已經貼在他的臉上,泛着淡淡的涼意。
唐紅文抽抽了幾下,暗自想着,還好剛才尿幹淨了。
豬八戒咧着嘴,惡臭撲面而來:“俺老豬這杆釘耙要深得深,要淺得淺,隻需猛得一築,輕輕收力,好似将你打死,實則全無傷害,你昏睡一陣,自可起身離去。俺幾次想救你離開,都不得手,再要助你恐自己遭了毒手,你自顧自吧。”
唐紅文心中警覺,記憶的閘門好像松動了,他問:“是孫悟空要害我?”
豬八戒搖着頭:“猴子?它和俺老豬一樣,被困籠中,身披枷鎖,不知幾時就要徹底瘋掉了。”正說着,豬八戒露出警惕之色,站起了身,“不能再說了,總之,你自己找機會逃回大唐,永遠不要西行就是。”
眼見豬八戒要離開,唐紅文朝它伸出手:“等等。”
豬八戒抽了抽鼻子:“什麼味道?”
唐紅文從背包中掏出兩盒口香糖,取出一塊嚼在嘴裡,給豬八戒示範着:“就這樣,打開,放在嘴裡嚼,這叫口香糖,是大唐特産,送給你了。”
豬八戒接過口香糖,取出一塊放在嘴裡嚼了嚼,頓時露出驚喜之色。它看了唐紅文一眼,身體變成煙霧被風吹散,眨眼沒了蹤影。
唐紅文目瞪口呆:“诶,你們西遊的動物這麼不講究嗎,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啊,多聊兩句怎麼樣?”任唐紅文如何大呼小叫,豬八戒都沒有再出現。
唐紅文朝地面看了看,屋頂離地不算太高,他坐在房頂向下蹭着,一咬牙跳了下去。
剛一落地,唐紅文又聞到了一股血腥惡臭,再一提鼻,又是滿園花香了。他猶豫片刻後,在花叢中扒了扒,猛然把手收了回去。
驿館外,隐隐傳來砰砰聲,像是在剁什麼,唐紅文縮了縮脖,快步跑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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