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如墨。
時值仲冬,草木枯黃,土地結霜。
馬蹄踏過,咚咚作響,狀如擂鼓,不停地激蕩着人的心魄。
數百騎兵,各執火把,如同旋風一般呼嘯着向北而去。
袁耀伏在馬背上,随着馬蹄上下颠簸,心潮也是起伏不定。
經過了幾個月的布局,現在終于是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候了。
也不知道有了自己的支持,加上開天眼一般的引導,陳宮和郝萌能否叛亂成功。
最起碼,也不能比曆史上的結局差吧?
“籲”打頭的騎兵忽然高舉火把,朝後面搖晃了幾下。
接着便是一片“籲”聲,其間夾雜着馬兒的嘶鳴聲。
袁耀勒住馬繩,隻見不遠處水光閃動,再聽果然有潺潺水聲,面前赫然是一條河流。
“這是到那了?”
苌奴連忙驅馬湊過來:“到睢水了,少主。隻要過了這條河,距離下邳就不遠了!”
袁耀早就把淮泗一帶的地圖爛熟于心,不免有些吃驚道:“這會兒都到睢水了?!”
苌奴摸了摸油得發亮的馬鬃,大圓臉憨笑着:“全都多虧了少主,每日三頓吃食和上等的草料供着,把我的人和馬都個個養的膘肥體壯的,不然哪能這麼快!”
袁耀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擺手道:“不必多說了,這些都是你們應得的!”
苌奴又指向上遊某一處:“那邊是蒲姑陂,白天我的輕騎便是‘護送’夫人到了那附近。”
說完苌奴嘿嘿一笑,袁耀也是會心一笑。
在呂姬的視角,那幾十名窮追不舍的南匈奴騎兵是在圍住堵截她,但實際上,袁耀擔心的是她在半路遭遇意外情況,比如馬前失蹄、遭遇劫匪什麼的,最後不能按時跑回呂布身邊,導緻自己的反間計效果大打折扣,因此特地命苌奴派出了幾十個輕騎一路尾随。
看上去是要追回呂姬,但實際上卻是護送,順便再探探路。
“那邊,”苌奴又指向另一個方向:“我的輕騎告訴我,那邊是一片淺灘,戰馬完全可以涉水過河!”
袁耀點了點頭:“很好,按現在的速度,天不亮就能趕到下邳。”
“先讓弟兄們下馬原地休息片刻,就水吃一半幹糧,吃完就出發,不到下邳再不歇腳!”
苌奴連忙拱手:“諾!”
……
話說許耽屁股中了一箭,無法上馬,隻能在手下的攙扶下,退到了一座民宅門口。
“各部戒備,小心四周!”
許耽宛如驚弓之鳥一般,周圍有任何異動,都會讓他覺得是呂布來率軍圍攻自己來了。
“誰?”許耽忽然失聲驚叫了一聲。
一名都伯跑了回來:“回禀中郎将,四周都探查過了,沒有人!”
“沒有人?”許耽稍稍松了口氣,眉頭又一緊:“難道呂将軍不是要兔死狗烹……這隻是個誤會?”
“什麼誤會,呂布他殺了章司馬!”有丹陽兵在人群中憤怒地喊道。
“我們要為章司馬報仇,和呂布那厮拼了!”
“對,和他拼了!”
許耽都不用看,就知道吵嚷的是章诳的部下。
章诳是軍司馬,在丹陽兵中的地位和威信僅次于許耽這個中郎将。
四個掌兵的丹陽軍侯,有兩個都是章诳的部下。如果他們要嘩變,那就算真是誤會也沒法解釋了。
因此許耽隻能深吸一口氣,努力擺出主将的威嚴來試圖彈壓:“都給本将住口,眼下情況不明,貿然行動我們都得死!”
“呂布不由分說便射死了章司馬,還不夠明白嗎?”
“他這是過河拆橋,要把我們趕盡殺絕!”
“再不反抗,我們都得死!”
“對,對!”
人群中吵嚷謾罵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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