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号。
今天是第四天,天氣溫暖,發生了奇怪的事情:值班的醫生護士都不見了,沒有人管他。
他的精神變得很足,力氣也恢複了好多,好似回光返照于是,他趁機會拖着吊瓶溜出了病房。
是許願的時候了。
他打了個寒顫,用沒有紮滿針頭的左手伸進懷裡,摸出了一張對折了三次,已經皺皺巴巴的紙,小心翼翼地展開。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在絕境中迸發的希望讓他從頭到腳地顫抖。他一字一句地念出了紙上的内容:
“尊敬的精靈大人們,我願,将自己的身體獻給你們。請你們,聆聽我的遺願吧。”
好在這個世界是有“靈”的,準确來說,是萬物皆可被靈占據。據李元齊的父母說,任何絕望中的人,隻要肯把身體獻出來,讓靈占據,就極有可能迎來轉機。
他話音剛落,周身空氣就像是凝固了,同時,迎面吹來的風中多了幾分潮氣。
他心有感應,擡起頭望向遠處。
極遠處的地平線上,山脈起伏,勾勒出整齊的陰影輪廓。陰影邊緣鼓起了一個黑色的小包,與山體分離,在空中逐漸變大。
李元齊觀察片刻,發覺這東西是在飛速接近自己!
他驚訝地後退了一步,同時,那團黑色的物體越變越大,越變越大,輪廓也越來越清晰,不過幾分鐘而已,就從極遠處的地平線處飛到了醫院附近的上空。
那是一條體長數十米的魔鬼魚,軀幹扁圓,尾巴細長,寬大的魚鳍遮天蔽日,深不見底的巨口中,如椽的脊椎和肋骨依稀可見。
巨口的兩側,一對棒狀的頭鳍緩緩擺動。大魚向後張了張,緩緩減速,在李元齊身前懸停。
李元齊被激起的氣流吹得踉跄後退幾步,扶着輸液架站穩,帶着驚愕觀察着身前的龐然大物。他試探着問道:
“你是……精靈大人嗎?”
“是。”
面前的大魚紋絲不動,但是回答聲從某處空間傳來,帶着讓人平靜的力量;語氣柔和輕快,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聲音的主人似乎是一位青年。
李元齊瞳孔倏地一亮,瞪大眼睛,緊緊盯着大魚,振奮地問:“那你是聽到我的召喚之後,特地來救我的嗎?”
他說着探出手去,往前走了幾步,就要摸大魚的頭鳍。
“是……或者不是。”
大魚體内的聲音沉吟着,依舊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但它接下來的話卻讓李元齊渾身一僵。
“呵呵,那就要看你的身體……是否真有這麼美味了。”
李元齊猛地收回了手。
我是否美味?是要吃了我嗎?
這條魚竟然饞我的身子!?我是唐僧嗎!?
大魚一側的頭鳍表面滲出了黑色的液體。液體蠕動着,發出輕靈的哼唱,聚攏成一個漆黑瘦長的人形,五官模糊,體内氣泡浮動,表面泛着一層白光。
李元齊心裡一驚,他直視着水做的人形,故作鎮定地說:
“我的身體——可不是白給你的!你要實現我的願望才行,不實現願望,就死也不給。”
那人形緩緩蹲下,上下打量着李元齊,好像是眼眶的凹陷處散發出寒意。它不理會李元齊的發言,自顧自說道:
“看起來,隻是個普通的少年……”
“呵呵呵,但是你全身的血液裡都逸散出強烈的吸香味!唔……恐怕沒有精靈能抗拒這種誘惑。”
“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很多東西蜂擁而來吧?哈哈哈哈——”
說完,那人形笑了起來,空蕩蕩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李元齊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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