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兩位制置使的提議,朝堂上形成了泾渭分明,針鋒相對的兩種意見。
支持者乃當朝右宰相鄭清之,極力贊同趙範、趙葵的意見。
這三人是師徒關系,屬于鐵杆的主戰同盟。
趙範、趙葵兩兄弟在鄭清之門下學習過經義,拜了鄭清之為師,有他作保,兩兄弟都手執重兵,否則,一般不會兩兄弟在一起,尤其是執掌軍權。
鄭清之言之鑿鑿:“金軍強大,卻被蒙古滅亡,現在蒙古掩有金國之地,它的力量少說是我大宋的兩倍。以蒙古人的野心,他們想滅我大宋也是遲早的事。如果總結一下金蒙戰争的經驗,那麼金所以能與蒙持續幾十年,‘據關守河’(潼關、黃河)便是據以對峙的資本。如果宋軍也能夠“據關守河”,就等于與金力量聯合,這樣與蒙古周旋就具備了起碼的資本。所以當‘據關阻河,為堅守計’”
他強烈支持出兵,也有個人原因,一旦功成,則他的地位将直追史彌遠,功績更在南宋諸相之上。
畢竟,在他的主持下,大宋奪回故地,回複河山,足以名垂青史!
但反對的力量同樣強大,政事堂老二的參知政事兼知樞密院事喬行簡,旗幟鮮明地反對出兵,與鄭清之打起對台。
喬行簡認為:“宋軍入洛不可為,一者河南舊地,打得殘破不堪,民窮地乏,無糧支應,需要從兩淮、京湖運糧至三京,千裡運糧,十不存一,蒙古軍多為騎兵,容易切斷宋軍糧道,無糧何以戰?二者歸正之民,其心令人存疑,可為多少支持,難以盡言!”
所以,當以和為貴,不要出兵,維持現狀,與蒙古人談判。
喬行簡出言反對,表面上為了皇宋大計,實際上是為反對而反對,他與鄭清之專唱對台戲。
喬行簡主和是一貫的,但其實這次反對“據關阻河”,更多的出于喬行簡個人的因素,他早有結盟取代鄭清之的企圖。
端平開政以來,喬行簡及其盟友就一直暗中掣肘,或公開反對的。
當時為解決楮币和财政危機(楮币即紙币,印在楮皮紙上),鄭清之實行“履畝而稅”(即實地觀察,丈量田畝),而喬行簡則馬上就以此策使“小民受害”為由,提出了“稱提”政策(用金屬币換紙币)。
史稱“換楮一策,雖出于樞臣(喬行簡)之寡謀,而清之不能奪其議。”
喬行簡結盟十分廣泛,包括朝中的四明人(這是前權臣史彌遠的殘餘),他“欲用袁韶以快其報複之志……布置賓客,絡繹京師……興論造謗,交結左右,轉以上聞,謂非行簡不足以為相,非袁韶不足以輔之,而訾清之為果不足用也……”
喬行簡與袁韶(南宋進士,史彌遠的黨羽,現任提舉洞宵宮觀使)合謀相位是明顯的,當時喬行簡地位僅次於鄭清之,現在在據關守河問題上,他終于與鄭清之的貌合神離走到了分道揚镳。
兩相争朝,在朝堂上大聲咆哮,責任在于宋理宗,他必須咽下這個苦果。
宋朝的“冗官”現象根本無解,頂多改善一二,蓋因皇帝不信任武将,對于文官,他們又何嘗深信?
鄭清之與喬行簡鬧不和,宋理宗并未罷黜喬行簡,此乃帝王心術,用來牽制鄭清之。
他們不吵不鬧,官家心中不安。
吵了鬧了,官家耳朵受罪。
作為右宰相,政事堂老大,鄭清之的建議自有一批朝臣為他呐喊助威,聲勢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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